北大教授講述60年前高考經歷:1951年我的高考
日前,北京大學
(華中師范大學自考專升本)原常務副校長王義遒教授致信本報,表達了一個老教師對于當下高考
(華中師范大學專升本)問題的深重關切。他認為1.高考志愿應該文理兼收;
2.高考科目應該中學學的都考,在減輕考生負擔的借口下一味減少考試科目只能不斷增加負擔,并加劇猜題、押題的壞作風;
3.高考就是應該考出中學生的真水平,而決不能靠臨時抱佛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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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信里,已屆耄耋之年的王義遒教授還講述了他60年前的高考經歷。今昔對比,彌足珍貴。在全社會都繃緊高考之弦的當下,我們不妨隨著王老一起重溫一下1951年那會兒的高考。
一年一度的高考盛事又快開張了。報刊上充斥著“核心考點”、“8套密卷”等“高考指南”的廣告,連篇累牘、洋洋灑灑。所謂“指南”,無非是猜題、摸題、押題,教點投機本事,說可學得真才實學,自然是無稽之談。不過對時下國人,“投機”可是能得實惠的“真本事”??!正因為如此,大概考生及其家長都認為高考期間住得離考點越近,“先機”越大。于是,考點附近的賓館與旅店爆滿,他們考期都會打出“本店客滿,恕不接待”的拒客牌。那里住的不僅是考生,還有考生的父母、祖父母、外公外婆,甚至姑姑、舅舅都來了。畢竟“人多勢眾”,可以助威,也是“機”??!這種情景使我想起自己那會兒高考,感慨系之,真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天壤之別?。?/p>
那是1951年,距今正好60年,一個甲子了。那陣子說是“全國統(tǒng)考”,實際上是分大行政區(qū)考試的,有東北、華北、西北、華東、中南、西南六大區(qū)。我在江西南昌高中畢業(yè),深信毛澤東“隨著經濟建設高潮的到來,不可避免地將要出現(xiàn)一個文化建設的高潮”的斷言,決心投身文化建設。北京是我國文化中心,我一定要到北京上學,報考清華、北大。
報考這兩所華北區(qū)大學,除了到上海、武漢、廣州等大城市參加考試外,就得去華北區(qū)。這些大城市我都不熟,而且花費較高。我父親原在南昌工作,不久前調到同屬中南區(qū)的鄭州。鄭州離當時華北區(qū)的平原省省會新鄉(xiāng)市只有一條黃河之隔。征得父親同意,一放暑假,我就投奔鄭州,乘三小時火車到新鄉(xiāng)報考。當時我填寫的五個志愿依次是:1.清華物理系,2.北大地質系,3.北大歷史系,4.清華中文系,5.黃河水利??茖W校。在今天的考生看來,這樣的志愿簡直不可思議,但當時卻并不稀奇。至于為什么我要選這樣的志愿,說來話長,暫且不表。
報考后約兩星期左右,我如期去新鄉(xiāng)趕考。首先,住宿是個問題。事先從報紙上知道,全國學聯(lián)發(fā)過文告,要求各地學聯(lián)負責接待外地考生,解決食宿事宜。考試頭天下午,我一下火車,就跑遍新鄉(xiāng)全市,打聽考生接待站,毫無下落。當時新鄉(xiāng)這個“城市”,莫說是個省會,比南方小城鎮(zhèn)還不如,不但沒有熱鬧街區(qū),連樓房都少見,像樣的旅館也找不到。走了小半天,筋疲力盡,勉強在一個騾馬大車店歇腳。雖是“通鋪”,人數(shù)不多,倒也寬敞。晚10點左右,倒頭便睡。誰知剛要合眼,就有臭蟲爬上身來,亂爬亂咬;
不一會兒,它們像大群坦克往身上開來,奇癢難忍,抓也抓不過來,只好起身。好在門外露天燈下,旅客們談興正濃,還有打牌下棋的,我一旁觀戰(zhàn),倒還好玩。凌晨兩三點鐘,人們都上鋪睡覺去了。我想人一多,臭蟲光顧我的概率小了,我也可安睡一會兒。豈知一躺下,臭蟲們就向我這個稚嫩的身軀襲來。我百般抵御,終于招架不住,敗下陣來,只好到外面轉悠。沒多久就5點鐘了,我徑直奔向考場。在那里沖洗了腦袋,希望從一夜未合眼的精神恍惚中清醒過來,并靜候著考友一個個進場,等待“審判”。
第一場考數(shù)學,記得是五道題。其中兩道,我左思右想,不得其門而入,只好一字未寫。其他三題做是做了,卻也沒底。交卷時間一到,心想肯定不及格了,懊惱已極!下午考國文,除一部分知識性的填空題(大概占40分)外,是一篇作文,記得題目大概是“一生最激動的事”。對于當下考生,這個題目可能再平常不過,早在“猜題”范圍之內,說不定還有兩三篇范文成竹在胸了??墒菍Ξ敃r的我,所謂準備高考,不過是把高中所有課程的教材復習一遍罷了,根本沒有猜題概念,更沒有想過作文題目會是什么。一看這個題目,已經繃緊了的神經真的激動起來,不禁勃然大怒,簡直要大聲喊出來:“老子一生還沒有激動過一回!你出這種題目難道要我弄虛作假、胡編亂造么!這哪里是考作文,作文應該寫真實的思想感情,這分明是在考經歷!”我真打算一字不寫,交白卷,以示抗議!現(xiàn)在想來,這才真是我生平第一次“激動”!后來轉念一想,胳膊擰不過大腿,不吃眼前虧,還是挖空心思勉強寫了一篇。為求“政治正確”,我寫了迎接寧波解放的事。其實,對寧波解放,我早就有所期待和準備,到解放那天已經不怎么“激動”了。為了應付,把頭天等解放軍進城到第二天到寧波體育場參加歡迎大會的事羅列了一遍,由于并沒有什么激動的感情,文章平淡無奇。我交卷后自估這篇作文的分數(shù),最多是20分(滿分60分)。填空題還有我不會的,不滿40分,兩項相加,國文考試不足60分,又是一個不及格!
一天考試下來,兩門主課都不及格。心中既懊惱,又沮喪,清華的物理系和中文系是泡湯了,因為很明顯:讀物理必須數(shù)學好,修中文總要會寫好文章。但要是明天能考好,也許北大的地質和歷史還有希望。而要明天考好,關鍵就在今晚睡好覺了。怎樣來打發(fā)今晚?大車店是堅決不能去了。想到中午在考場課桌上瞌睡了一會兒,還有點精神。我就在考點學校(是新鄉(xiāng)師范,還是某所中學,印象已模糊了)打點井水沖洗一下身子,等天黑后就回到考場把課桌拼起來睡覺。幸而沒有保安查夜,好在天熱外衣當被子不冷,我竟呼呼睡了一夜,毫無干擾。第二天早起,精神大振,頭腦清醒了不少。那天考四門課:理化生、英語(華中師范大學自考)、政治、史地,自覺發(fā)揮尚可,估計得分不會太低。
當天匆匆回鄭州?;疖嚿显较朐骄趩?,兩天來不僅沒有正經睡覺,也沒吃過一頓好飯,我都是靠買點街頭板車攤販上鑲嵌著兩粒紅棗的饃加汽水充饑的。到“家”后一聲不吭,倒頭大睡,直到第二天下午4點才醒。醒來就琢磨那兩道數(shù)學題,不費多大工夫就全做出來了。原來這么容易!我甚至責怪起出題的大學老師:這么容易的題目怎么能考出學生水平來?。∮謾z查已經做了的三道,發(fā)現(xiàn)原來答卷不僅解法笨拙,還有一些錯誤??磥頂?shù)學成績就三四十分了。這就倍加懊喪,覺得考得實在太丟人了,氣不打一處來!我不怪自己沒有做好新鄉(xiāng)食宿預案,過于冒險,反而遷怒于全國學聯(lián)。第二天就給《人民日報》寫了封“讀者來信”,“控訴”全國學聯(lián)發(fā)布不實消息,使考生上當受害。當然沒有回音。父親看我整日愁眉不展,心情郁悶,知道我考得不好,也未便多問。
在懊惱和焦急中我等待著錄取發(fā)榜。當時華北區(qū)高校的錄取榜都登載在《人民日報》、《光明日報》等大報上。對清華大學的榜,我“不屑一顧”,連掃一眼都沒有,生怕受刺激,傷感。北大的似乎還有點希望,仔仔細細、一遍又一遍地讀了,可是哪里有王義遒的名字??!過了幾天,??频匿浫“褚舶l(fā)布了,翻遍黃河水利??茖W校的錄取名單,還沒有我!我徹底失落了,只得沮喪地等待明年再考!
大概是8月下旬的一天,我忽然接到清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我考上了第一志愿清華大學物理系!真是天上掉餡餅了!我甚至有點不信,清華物理系能要數(shù)學考得這么差的新生?后來想,可能我的理化和總成績還比較好。意外的驚喜難以形容!通知還說,因為新生人多(后來知道物理系共錄取38人),開學要到10月下旬。于是我高高興興地參與了父親廠子迎接新中國成立兩周年的活動,畫了不少宣傳畫,10月1日那天興高采烈地參加了國慶游行。
10月下旬我按時乘火車到清華大學報到,車上遇到一名清華電機系三年級學生和銀行專修科的新生。老同學對我們很熱情,主動介紹清華情況。一到前門火車站,他給我們雇了三輪車各一輛,把我們從前門車站直送到清華園。報到后,我背著行李走進“三院”宿舍。先到的同學對我熱烈歡迎,說是遠道的同學到了,一路辛苦啊!還有的說:“你從新疆來,起碼要坐三天三夜火車吧!”說得我一頭霧水。我說:“我從鄭州來,還好,不過一夜多點,15個小時。”又有人說:“你不是新疆來的么,榜上你的名字下面括號里不是有個‘新’字么?”他還拿出報紙給我看。我才恍然大悟,說:“啊,我是從新鄉(xiāng)考區(qū)考上來的!”這也難怪同學,新鄉(xiāng)這個小地方有誰知道呀,看到“新”字就想當然地認為是新疆了。而我因為從未見過清華的新生榜,也不知道自己被“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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